“复活”的《歌手2024》,揭开了华语乐坛最后一块遮羞布。
57岁的香缇·莫、23岁的凡希亚,一老一少稳居前三,亚当·兰伯特的出现更是降维打击,华语歌手除那英、孙楠外,无一合之敌,明明是主场作战,一个个却紧张到频繁跑调、走音,观众哑然失笑:“前二无人敢抢,倒一竞争激烈。”
《歌手》邀请外籍歌手参赛已是常态,但从未像今天这般差距大如鸿沟,老中青三代歌手悉数惨败。
“噩耗”接踵而至,导演洪啸爆料此前已邀请过诸多歌手,可都被现场直播的形式吓退。
比失败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未战先怯。
观众恍然间意识到,离开录音棚、后期修音后,真正有资格够得上「歌手」二字的,少之又少。
华语乐坛,何以至此。
图源:微博@湖南卫视歌手
黄金时代
1988年1月,香港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后台。
此时距散场仅剩二十分钟,连续四年获得“最受欢迎男歌星奖”的谭咏麟深吸一口气,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对眼前的关维麟、张国忠二人说道:“我待会儿会宣布再也不领取所有带竞争性质的奖项了。”
话毕,关、张二人不敢置信,愣神了许久,待谭咏麟重复一遍后,关维麟伤心到眼泪打湿了半张脸。
他们心里清楚,谭咏麟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成全乐坛。
彼时的香港,「谭张争霸」愈演愈烈,谭咏麟、张国荣俩人横扫了每年的所有音乐奖项,说是垄断,毫不为过。
有这两座大山抵在最前头,新生代歌手始终难以出头。
出乎谭咏麟意料的是,张国荣比他做得更决绝,第二年年底竟公开宣布永久退出乐坛。
事实证明,「谭张争霸」的落幕并非黄金时代的结束,而是又一段璀璨岁月的起始。
220公里外的台湾乐坛,正酝酿着一股风暴。
开丽公司的宋文善为提高综艺节目《青春大对抗》的收视率,照着彼时大火的日本偶像组合「涩柿子队」与「少年队」找来了三个男生,分别取名霹雳虎、跳跳虎、乖乖虎。
他不会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将给亚洲带来多大震撼。
这一年,小虎队尚在酝酿,红得发紫的另有其人,一个叫王杰、一个叫赵传,还有一个,叫张雨生。
王杰的首张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在短短三个月内,狂卖70万张,声名远播全亚洲,伴随着歌曲流传的还有专辑上的一段文案:昨日的浪子,今日的巨星,明日的传奇。
同为新人的赵传不甘示弱,首专《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大卖30万张,专辑销量甚至超过了齐豫、罗大佑这两位巨星同事。
往后,当人们说起不靠颜值靠实力的歌手,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赵传。
张雨生的成名则颇有戏剧性。
这一年年中,知名汽水品牌“黑松沙士”的广告车游荡于台湾的大街小巷,凡是它所到之处,路人都会赶忙拦住车问司机音箱外放的广告歌曲是什么。
就这样,《我的未来不是梦》和张雨生的名字迅速响彻整个台湾岛。
年底,当张雨生发布第一张个人专辑《天天想你》后,几乎每一家唱片店的门口都挤满了抢购者,一时洛阳纸贵。
火爆的唱片店外,时常站着一个叫张惠妹的16岁女孩,她家境贫苦,哪怕掏空口袋,也买不起这张专辑,为此,她只能站在店门口一遍遍地听着。
她不会想到,自己的未来将在张雨生的提携下,不再是梦。
还是1988年,一则报纸惊动内地乐坛。
《人民日报》文艺版的头条刊登了一篇1500字的文章,标题叫: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
北京某老房子内,因崔健在工体演唱《一无所有》而战战兢兢好长时间的崔父终于安心,他喜极而泣:“我一直在为他担惊受怕,这下好了,党报都替他说话了。”
倘若说,崔健的呐喊,为内地的摇滚乐埋下了一粒种子,那官方的正名,则是浇水施肥。
待春暖,花便开。
含苞待放的,还有另一簇花丛。
时间来到1989年,中央电视台的文艺栏目《九州方圆》史无前例地插播了一档名为《潮——来自台湾的歌声》的专题片。
等主持人赵晓君讲完串词,出现在亿万观众面前的是一首来自黄莺莺的《雪在烧》,紧接着是《青苹果乐园》《再回首》《一场游戏一场梦》的MV画面,来自大陆对岸的歌声就此传遍千家万户。
没人知道它是怎么绕过层层审核顺利播出的,所有人只记得王杰、小虎队、姜育恒的名字在第二天响彻大街小巷,第一批追星族由此孕育而生。
更重要的是,流行音乐不再是靡靡之音了。
「摇滚」正名,「流行」破冰。
一个又一个声音传递着同一个讯号,内地乐坛已敞开大门。
这一年的香港,则因两首歌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首歌”。
恒星娱乐的经纪人陈淑芬买下了日本歌手近腾真彦《夕阳之歌》的中文改编权,但由于她一时疏忽,这首歌同时落于梅艳芳和陈慧娴手中。
对梅艳芳而言,近腾真彦是自己难以忘怀的前男友;于陈慧娴来说,这是自己暂别乐坛的留音,俩人都将真情实感注入了其中。
8月2日上午,就在梅艳芳的《夕阳之歌》出街不到24小时,陈慧娴的《千千阙歌》紧随其后,一曲是沧桑心声,一曲为临行愁音,曲相同,但词与情感千差万别。
两位天后的较量,最后并没有拼出个赢家,也可以说,都是赢家。梅艳芳包揽了当年的所有奖项,陈慧娴则实现了唱片销量、传唱度的断层领先。
时至今日,《千千阙歌》仍是大多数人学唱粤语歌的敲门砖。
经久不衰,不外如是。
1990年8月,beyond乐队的主唱黄家驹万里迢迢来到了新几内亚,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战争、饥饿与死亡。
回到香港后,恰逢曼德拉出狱的消息传遍全球,黄家驹有感而发,落笔生花,写下一曲《光辉岁月》,用以致敬这位为自由、为人民、为希望而战的领袖。
另一头的内地,则迎来了一件举国盛事——亚运会。
北京工人体育馆,当韦唯嘹亮的嗓音响起,《亚洲雄风》的旋律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抵蔚蓝辽阔的苍穹,正如已然翻天覆地的中国,开始四海会宾客,五洲交朋友。
《亚洲雄风》,也成了那个年代最响亮的背景音。
回望这一年,人们心怀理想、人们歌颂伟大、无所畏惧地迎接着每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的到来。
1991,“明日”已至。
这一年,四个名叫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的年轻艺人风头正盛。
出道方才两年的郭富城决定由台返港,并凭借《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到底有谁能够告诉我》两张专辑风靡香港岛,一举摘得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的「最有前途新人金奖」。
张学友则依靠《每天多爱你一些》《一颗不变心》两首歌拿奖拿到手软,奖杯排成一排,足足有七座,其中不乏「十大中文金曲金奖」和「十大劲歌金曲金奖」这样的重量级奖项。
黎明不甘示弱,一连推出《是爱是缘》《今夜你会不会来》《我的感觉》《倾城之最》四张专辑。在一场慈善音乐会上,有人高调出价50万港币,只求黎明唱一首《对不起我爱你》,人气可见一斑。
刘德华更狠,一年时间甩出5张惊艳业内外的个人专辑,其中《我和我追逐的梦》《来生缘》这两首金曲流传至今。
第二年,香港的《东方日报》为提高销量,自作主张地给四人起了个唬人的名头——「四大天王」。
或许《东方日报》也没有料到,本是迎合商业炒作起的头衔,结果成了香港乐坛黄金时代的注脚。
这一年的内地摇滚再起波澜,成立四年有余且换过一任主唱的黑豹乐队终于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首战告捷,专辑登顶香港电台中文榜长达数周,惊得香港市民直呼“狼来了”。
该专辑在内地发行后,更是火出天际,即使在盗版横行的年代,依旧卖出了150万张的天文数字,创造了华人摇滚最高销量唱片的记录。
可就在登峰之时,黑豹乐队的灵魂人物,主唱窦唯宣布离队。窦唯离开的后脚,由键盘手接任主唱的栾树失恋了,女朋友竟跟窦唯走在了一起。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很好听,叫王靖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大妞儿。
不过她后来决定改名,单字一个「菲」。
1991年的台湾乐坛,则多了一些忧伤。
因陈志朋入伍,尚处人气巅峰的小虎队只得无奈解散。年底的再见歌友会上,仅能容纳千余人的台北环亚大饭店门口到场了一万多名粉丝,她们撕扯着喉咙,不断呐喊着小虎队每个人的名字。
那天晚上,苏有朋哭得最凶,他悲伤到颤抖地说:“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唱《青苹果乐园》。”
1992年,一男一女两位歌手在内地乐坛横空出世,他们皆凭一首歌火遍大江南北,一首是《涛声依旧》,一首是《我不想说》。
后来,他俩还成立了一个组合:金童玉女。
这是内地乐坛影响力最久、最深的男女组合,没有之一。
这一年的香港乐坛,一个叫李克勤的歌手决定挑战如日中天的四大天王。
胆子很大,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向来如此。
TVB的梁荣忠第一次见李克勤时,便觉得此人总是将头仰得高高的,爱用鼻孔瞧人。就连性格温和的梅艳芳都受不了,在卡拉OK遇见李克勤后,走到他面前就是一顿臭骂:“年轻人,我真的觉得你很嚣张,嚣张到我想打你!”
这一年,李克勤发行了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首歌——《红日》,歌词极具感染力,饱含着向上拼搏的斗志。
不曾想,一曲成谶。
李克勤的职业生涯捱过了无数漫长的黑夜,经历了万千的颠沛流离,曙光终将抵达,但不在此刻。
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李克勤仅拿下「最佳音乐录影带演出奖」,十大金曲前五名,皆被四大天王占领,挑战宣告失败。
这不是李克勤第一次挑战四大天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在他往后的职业生涯中,常紧跟其后,以至于人们略带同情地称他为「第五天王」。
1993年,四大天王的传奇还在延续。
这一年的华语乐坛诞生了诸多金曲,王菲的《执迷不悟》,李春波的《小芳》,林依轮的《爱情鸟》,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但它们都被同一首歌盖住了光芒,这首歌就是张学友的《吻别》。
当白金唱片已是众多歌手难以企及的目标时,张学友的《吻别》竟卖出了450万张的创纪录销量,迄今为止,无人打破。
倘若实在要找一个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对手,那只能是周华健的《花心》。
金曲的诞生固然令人欣喜,但巨星的陨落更令人感伤。
6月24日,黄家驹在日本录制节目时不慎从高台摔落,6天后撒手人寰;10月25日,昏迷了17个月的陈百强因逐渐性脑衰竭离开人世。
当十大劲歌金曲颁奖礼进行到尾声,梅艳芳心情沉重地举起话筒说道:“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朋友,我尊重我们两位已故的好朋友,希望大家可以站起来,然后一起唱这首歌。”
音乐声响起,所有人开始合唱《光辉岁月》《海阔天空》《深爱着你》,歌声在场馆内回荡了很久很久,最后曲终人散,留下一地哀伤。
白银时代
1994年,三个叫何勇、张楚、窦唯的年轻小伙决定赴港演出。
仨人来势汹汹,何勇甚至大言不惭地挑衅道:“香港只有娱乐,没有音乐。四大天王就张学友算个唱歌的,其他都是小丑!”
12月17日晚8点,数万香港市民涌入红磡,准备挫挫他们的锐气,哪知就此沦陷,无法自拔。
三个半小时的演出,台上疯魔,台下痴狂,何勇演到尽兴时,将满满一瓶矿泉水浇在了吉他手讴歌的头上,观众则兴奋到敲打椅背、嘶吼狂奔。
演出尾声,当追光灯打在何勇、张楚、窦唯等人身上时,周身泛起的光晕,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光芒。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巅峰的起始,怎知是流星划落前的闪光。
30年后,当人们重看这场世纪演出,一切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何勇疯了,张楚“死”了,窦唯成仙了。
预兆,埋在1995。
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唐朝乐队的贝斯手张炬正打算找女朋友约会,当他推着摩托车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铁门,险些绊倒。
主唱丁武赶忙上前搀扶,望着已骑上摩托的张炬,丁武不知怎地,突然开口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啊!”
等丁武再次听到张炬的消息,是他被一辆违规行驶的大货车撞倒,生命垂危,送进医院后不久,便停止了呼吸。
张炬的猝然离世,对整个内地摇滚都是一场重大打击,唐朝为此解散,黑豹、鲍家街43号、魔岩三杰、臧天朔等圈中好友无一不为此心伤。
后来,好友们为了纪念张炬,特地写了一首歌。十一年后,老狼在《我是歌手》决赛的舞台上,邀请丁武、高旗、汪峰、李延亮等摇滚老炮合唱了这首歌。
这首歌,就是《礼物》。
这首歌,送给张炬。
5月10日,中央电视台在黄金时段的新闻里播报了一则令人悲痛的消息。
邓丽君,去世了。
这是邓丽君第一次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画面中,也是亿万内地观众第一次见到邓丽君。
斯人已逝,风华不再,初见即永别。
这一年的香港华星唱片公司签约了一位叫陈奕迅的新人,由于唱功卓越,公司决定将他培养成张学友的接班人,并要求他模仿张学友的唱腔与台风。但彼时的张学友实在太红了,根本没人瞧这个模仿者一眼,陈奕迅只得无奈地说:“他还在上班,我怎么接班啊?”
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
十年后,当陈奕迅顺利接班张学友,他所忧虑的问题则变成了:“我想下班,可谁来接我的班啊?”
1996,是一个歌迷狂欢的年份。
它诞生了太多金曲,也成就了太多乐坛巨星。
蔡琴发行了职业生涯中最知名的一张专辑《民歌蔡琴》,专辑收录并重新编曲了自己过往的12首老歌。当知名卧底陈永仁走进音像店,听到该专辑里的《被遗忘的时光》后,留下一句著名乐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总之一句话,就是通透。”
伍佰亦发布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张专辑《爱情的尽头》,单曲《挪威的森林》红透东南亚,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它。专辑里还有一首叫《Last Dance》的歌曲,它将在13年后再度引发全民追捧。
任贤齐实现了逆风翻盘。彼时的他因为唱片销量太差,濒临被公司辞退的边缘。能否继续唱歌,全押在《心太软》这张专辑上。不曾想,2600万的惊人销量轰动整个华语乐坛。任贤齐的运势由此一路走高,他也被称为“20世纪最后一位天王”。
关于1996年的记忆还有很多很多:王菲的脸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标题赫然写着:The Divas Of Pop(流行天后);内地乐坛被一个叫田震的女歌手炸穿,人们甚至将这一年称为“田震年”;张惠妹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姐妹》,荣登台湾省年度唱片销量冠军,人们夸张地用“出道即天后”形容她。
1992年,一个叫艾敬的内地女歌手写了一首《我的1997》,她在歌曲中唱道:
1997,快些到吧
我就可以去香港
1997,快些到吧
让我站在红磡体育馆
时光荏苒,1997年到了,香港也终于回归了。
为庆祝香港回归,天王天后皆发力,刘德华拿出了《冰雨》,梅艳芳唱出了《女人花》,王菲推出了《人间》……
另一头的台湾乐坛,一个叫陶喆的男生决定由幕后走至台前,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David Tao》,华语乐坛R&B教父的征程,由此开启。
李宗盛则从一大堆试听带里挑出了一个女生,她嗓音温柔,略带感伤,李宗盛赶忙向助理问女孩的名字,助理回他:“梁静茹。”
未来的情歌天后,就这样签入了滚石唱片。
1997年来得很晚,却走得很快。
人们的心情都像《甲方乙方》结尾说得那样:“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1998年,由王菲、那英的《相约一九九八》拉开序幕。
那一年,刘德华收到了一首叫《眼泪知道》的歌,歌名奇怪,歌词也奇怪,他瞅了眼便毫无兴趣,命经纪人将其退回。
同样的故事,发生在张惠妹身上,她接连收到了《双截棍》《忍者》两首曲风奇特的怪歌,转手便将其丢进了乐色桶。
写歌的人叫周杰伦,那时的他,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音乐小助理。没人认为这个青涩腼腆的男孩未来将改变整个华语乐坛,除了他自己。
不过也正常,那时的台湾乐坛巨星璀璨,新星不断涌现,每年都是神仙打架,任你才华再卓越、相貌再出众,山外还有一山高。
1999年,一个时代的尾声,一个世纪的终章。
当人类站在两个世纪的交汇处,抬头仰望夜空,正是群星闪耀时。
这一年, 一支叫五月天的乐团发布了自己的首张专辑,专辑名直白且简单,就叫作《第一张创作专辑》,像是没有任何准备一样。可实际上,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七年之久。
这一年,未来的“亚洲舞后”蔡依林发布了自己的首专《Jolin 1019》,那时的她还不太会跳舞,却顶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可爱面庞,成了风靡两岸三地的“少男杀手”。
蔡依林首专发布刚俩月,一个被母亲评价眼睛不大、个子不高、没有明星相的女生正式出道,首张同名专辑便夺得年度台湾唱片销量冠军,直接抢了蔡依林的风头。往后,每当人们提起最有明星范的女歌手时,总会想起她。
她,就是萧亚轩。
这一年,滚石唱片决定重返内地,为求开门红,它将宝押在了两个男生身上,一个叫陈羽凡,一个叫胡海泉,他俩凑一起整了个组合,起名「羽·泉」。
滚石赌对了。
羽·泉第一张专辑的销量便突破百万,拿下了当年内地的唱片销量冠军,风头一时无两。
这一年,还有两个妖孽级的“新人”。
一个叫朴树,他写了一张《我去2000年》的专辑,火到央视春晚都求着他上台独唱;
一支叫花儿乐队,是中国第一支未成年乐队,主唱年仅15岁,便写出了足以载入中国摇滚史册的惊世之作——《静止》。
沿途回望1999,人们的心情总是复杂的。
这一年,后浪翻涌不休,华语乐坛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生命力,人们本以为它将迎来后四大天王时代的又一个璀璨高峰,哪曾想,这只是昨夜繁花,转瞬即凋零。
青铜时代
2000年00:00,当新年的钟声再次敲响,新的世纪,轰然而至。
伴随着一声惊呼和直升机的轰鸣声,周杰伦正式出道。
吐字不清的唱腔、标新立异的曲风,很快便在华语乐坛刮起了一股来自“Jay”的龙卷风。
但那一年的金曲奖,周杰伦却败走「最佳新人」,面对这樽错过便无法挽回的奖杯,周杰伦至今仍耿耿于怀,而打败他的是一个来自新加坡的女歌手——孙燕姿。
正当台湾乐坛为周杰伦、孙燕姿的出现狂欢时,香港乐坛则为张学友、黎明宣布退出所有颁奖礼感到惶恐。
四大天王的时代,就此终结于世纪之初。
香港人四处张望,寻觅着天王接班人。真空期并未持续太久,知名影星谢贤的儿子谢霆锋握住了交接棒。年仅20岁,他就敢在红馆连开6场万人演唱会,场场爆满,场场震动香港岛。
那一年的香港十大中文金曲奖,「全年最高销量大奖」自诞生起便被四大天王垄断九年之久,谢霆锋则成了第一位从四大天王手中夺走它的人。
可二十年后,当人们提起谢霆锋,鲜有人知道他会唱歌弹琴,厨师反倒成了这位天王接班人最知名的身份。
人生戏剧性,莫过于此。
2001年,全亚洲皆为一个组合疯狂;2001年,整个亚洲都痴迷于同一首歌。
组合名叫「F4」,歌曲名为《流星雨》。
如果要找一个能与之匹敌的组合,只能是S.H.E,但不是现在。
2002年8月9日,23岁的饶舌歌手宋岳庭在母亲李花岗的怀里病逝,离世前,他在不甘与痛苦中写下一曲不朽绝唱《Life’s a struggle》。
多年以后,宋岳庭的好友陶喆评价道:“那个时候,他要是出来的话,他会是一个先锋者,他会铺路,他会让Hip Hop跟Rap在中国不是一种地下音乐,而是主流音乐。”
陶喆没有想到的是,宋岳庭未竟的事业,将在16年后的一个夏天,被一档综艺节目实现。
当写到2003年时,我是想略过的。
不是因为这一年无事发生,而是这一年有两个人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华语乐坛。
2003年4月1日,愚人节。
下午四点三十左右,陈淑芬与张国荣约好一同吃饭,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的身影。
“怎么回事,国荣从不失约的。”陈淑芬如此想到。
过了一段时间,张国荣拨来电话:“你五分钟后在酒店门口等我,在正门,然后我就过来了。”
下午六点四十三,当陈淑芬赶至张国荣说的中环文化酒店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有人跳楼了,是张国荣。
273天后,张国荣的挚友、香港的女儿,梅艳芳也离开了人世。
后来,有人找到了梅艳芳生前留下的一段独白,她说:“当有一天我离开娱乐圈,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记住梅艳芳这个人?我不要承诺,我只想当大家百般无聊的时候,望着天上的星星,会记起这个曾经好熟悉的名字。”
二十年过去,无人失约,我们依然记得她,记得他们。
2004年,周杰伦写了一首《七里香》,林俊杰唱了一曲《江南》,蔡依林等来了《倒带》,张韶涵遇见了《欧若拉》……
2005年,周杰伦的《夜曲》唱响各大颁奖礼,王力宏的《盖世英雄》令人耳目一新,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攻陷卡拉OK……
但这两年的风头并不属于他们,不,应该说未来几年也不属于他们。
随着手机彩铃的流行,一些旋律抓人、洗脑、初听即可唱的歌曲风靡大江南北,人们将这类歌曲统称为「神曲」。
在那个一首彩铃2元钱,运营商还需抽成的年代,刀郎凭《2002年的第一场雪》入账8000多万,《老鼠爱大米》给杨臣刚带来了1.7亿的收入,被庞龙视为垃圾的《两只蝴蝶》更是狂卖2.4个亿。
2006年的中国福布斯名人榜上,庞龙以1800万元的收入一跃升至收入最高的演艺圈男明星,力压周杰伦、王力宏等当红巨星。
金钱迷人眼,自此往后,一首又一首粗制滥造的神曲不断问世并风靡全国,歌迷们直呼神曲毁了华语乐坛,郑均无奈叹息:歌坛只有功利,没有音乐。
另一头的香港乐坛,也不好过。
2005年起,香港乐坛只属于两个名字:陈奕迅、容祖儿。
漫长的十三年里,他们几乎包揽了四大音乐颁奖典礼的所有奖项,一如谭咏麟、张国荣和四大天王等前辈。
香港十大中文金曲奖「最优秀男女歌手奖」
但他俩并不开心,面对青黄不接的香港乐坛,独孤求败何尝不是一种困境。
为此,人们焦急地等待,等下一个天王,等下一位天后。
直到十四年后,这个人才姗姗来迟。
这位巨星级偶像横空出世,人气压过刘德华、张学友,是当之无愧的香港顶流,每逢生日,整个香港都会为之震动,这个人的名字,叫姜涛。
不知陈奕迅得此消息后作何感想,但香港乐坛并未因姜涛的出现重现辉煌,反而愈显落寞,甚至一夜沦为笑柄。
倘若说彼时的香港乐坛已入棺椁,那姜涛,就是最后埋土的人。
2006年,张韶涵的一首《隐形的翅膀》令同期所有歌曲暗淡无光。
这首歌当年有多火呢?
这么说吧,《欧若拉》没将张韶涵送进央视春晚,《隐形的翅膀》做到了,还保送她成为了08奥运的火炬手。
正当所有人翘首以盼张韶涵一步步登顶天后长阶时,她消失了,再次相见,已是一个被家人侵吞存款、污蔑名声的可怜人。
2007年,周杰伦过得有些不开心。
这一年,他决定自立门户,并发布了寄予厚望的《牛仔很忙》,但歌迷和乐评人都不怎么买单,“江郎才尽”“七年之痒”的说法传遍互联网。
第二年,就在周杰伦发布完新专《魔杰座》后,他对自己按下了暂停键,不再保持一年一专的产量,甚至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他或许也感到有些乏力了,决定将统治已久的乐坛让位给更多新人,就像1988年的谭咏麟一样。
如今回看,周杰伦按下的其实也是华语乐坛的暂停键。
二十一年前,人们相信时光就是纽带,终会有人将它继承,并再度发光。于是,谭咏麟等到了张学友、李克勤,张学友等到了陈奕迅、周杰伦。
而当陈奕迅、周杰伦寻找接班人时,他俩环顾乐坛,乐坛毫无生气、枯草满地。
颁奖典礼注满水分,蔡徐坤一首英文歌在华人歌曲音乐盛典上夺得年度金曲奖;音乐排行榜丧失公信力,亚洲新歌榜年度十大金曲竟全是饭圈歌曲;彩铃神曲刚退场,短视频神曲又领风骚,周杰伦都被逼着在演唱会现场学唱《学猫叫》。
我们走进KTV,唱的是十几年前的老歌,打开播放器,单曲循环的依旧是上世纪的旋律。
这些“两鬓染霜”的金曲跨越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扛住了时间长河的洗礼,最后依然能在茫茫沧海中闪着耀眼的光亮。
这是华语乐坛的幸运,又何尝不是华语乐坛的悲哀。
我们曾群星闪耀,如今黯淡无光,满地苍凉,唯余一声叹息。
14 / Jun / 2024
监制:视觉志
编辑:Muse
微博:视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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