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丨猿芦苇 审核丨菜包
排版丨鹿九

今天是正月初六,各位春节过得开心吗?
如果这段时间你选择出去溜达,就算跑国外去了,无一例外都能体验像是回到了国内一样人头攒动的场景。最近日本媒体就有报道,春节期间大量游客从中国涌来,日本商家闻之迅速调整住宿价格,导致了东京酒店价格居高不下。

初三的浅草寺(图来自网友:weirdo)
而中国的春节恰巧与日本的考试季重叠,酒店涨价这一举措反而苦了赴京赶考的那些日本学生们,住三晚居然要6万2千多日元(折合人民币约2900元)。

B站UP主MOJi辞典将这篇报道进行了汉化,一时间评论区激起了的热烈讨论……只是大家的针砭时弊的方式有些特别——
这些评论,都使用了十七个汉字所组成的句式。
有的评论犀利地概括了本篇报道的主题:日本媒体试图将学生考试住不起酒店的原因,归咎到中国旅客身上。这其实是因果谬误,酒店涨价是商家所为,与旅客无关,日本即然在发展旅游经济,造成当下的问题应当自行解决,而不是甩锅给游客。

有的评论则从历史入手,认为当年遣唐使来中国学习了不少东西,干脆现在也学我们一起过春节算了,主打一个东亚一家亲假期同步放。

更有高手做到了一语双关,即表达了涨价这事不是现在才这样,又阴阳了前段时间围棋选手柯洁在韩国被对手和裁判规则杀的事件,实在是高明。

这些有着“五七五”句式的评论,是不是很像日本的俳句?
俳句是日本传统文学的一种形式,主要遵循两个规则:其一是由五、七、五共十七个日文音组成,其二是句中要有用以表示春、夏、秋、冬及新年的季节用语。
江户时代,徘圣「松尾芭蕉」摒弃了其中滑稽、娱乐等文字游戏的成分,使俳句成为具有艺术价值的庶民生活诗。那个让华语二次元爱好者不明觉厉的“最上川”一词,便是出自他的俳句。

汇集梅雨水连绵
浊浪湍急最上川
而如果简化俳句的规则,不受季语限制,只是使用“五七五”的音节进行创作,那就是川柳。相比起俳句讲究的文艺气质,川柳的内容大多是调侃社会现象,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在日本动画作品中,俳句和川柳的存在感也不低。比如《日常》《忍者杀手》《川柳少女》等作品都贡献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场面,或者说冥场面。

尤其是《日常》里相生祐子在罚站时为排解苦闷之情吟唱的俳句,是许多人最初认识“最上川”一词的地方。

作业忘写,因而立于廊,最上川
除了动画以外,经典妹系作品《我的妹妹哪有那么可爱》的绘师神崎广还曾负责过一款特别的俳句音游《うた組み575(歌组575)》,这款游戏隶属世嘉主导的多媒体企划《Project 575》,主打VOCALOID与俳句的有机结合,在当时可以说是相当有意思的企划。

不过MOJi辞典评论区的“五七五”句式,并不算是俳句。毕竟人家要求的是日文音而不是汉字字数,这就如同日本人说中文来了句“中文本当上手”,完全是似是而非的东西。

管他那么多
这种脱胎于中文互联网的独特表达形式,我们姑且称其为中文俳句。而一切的“万恶之源”,始于2024年12月MOJi发布的一篇报道:

这首在日本全国俳句比赛中夺得冠军的俳句,讲述了作者小学时期与接受乳腺癌治疗的母亲一起去看萤火虫的往事。
虽然早前评论区就已经有相关的创作,但由于这次报道的主题是关于俳句比赛的故事,加之UP主将“最上川”一词化用为对俳句的评价“最感人”,所以很快就迎来大量B友效仿,赶到评论区创作和评论。

因为MOJi辞典在B站主要搬运日本新闻居多,所以评论区的观众多为日本文化爱好者,而中文俳句仅“五七五”汉字数的创作规则又非常简单,最终能诞生出这样的评论区氛围,是水到渠成的。
另一个方面来讲,评论者用“最XX”中的两个字主观地对俳句内容进行概括性评价,就连这件事其实也是很有创作欲的。

以这篇报道为开端,后续MOJi辞典的评论区下面,俳句创作几乎成为了一个定番环节。
比如今年年初日本报道了伴手礼店的冰箱贴在中国火起来的事情,日本相关产品企划部门表示也在迎合这一热潮对冰箱贴进行设计。

评论区那是相当热闹,有人用俳句对日本周边的产地表示质疑,吐槽去日本旅行买的名物都不一定是日本产的。

也有熟悉冰箱贴的本地人,通过俳句调侃国内像烤鸭冰箱贴这样的东西,其实就是专门坑游客的东西。

又比如近期日本有餐厅开始出品广东菜,由于菜品分量太少,摆盘形式还过于和式,让大伙看着觉得不仅不太正经,反而还有点膈应。

老广们看到自然是直接创作出了粤语俳句,进行激浊扬清地狂喷。而在广东隔壁的福建人也开始玩梗自嘲起来,说到最正宗的广东菜,还得是福建人。


就连官方也时不时会在评论区用俳句给自己卖的课程打广告,默许并带动了这种独特的评论区生态持续下去。

虽然MOJi的评论区的俳句创作氛围他处难觅,但这里其实并不是B站最早出现俳句评论区的地方。
2021年,UP主「口袋迷ag」发布过一个有关自己做宝可梦摸底考试题目的视频,其中就有一道与川柳有关题目。当时ag就是使用了十七个汉字的中文俳句句式进行解答,引来了粉丝们在评论区的一顿效仿。

《宝可梦》系列与川柳有关系那是相当密切,早在无印动画中大木博士就会针对当集的故事进行随性的川柳创作,最后附带一句“大家也去收服宝可梦吧”,这个经典的结尾节目对老口袋迷来说那可是童年回忆。

好冷啊,白海狮的家都是冰块
所以当时评论区对俳句的创作氛围,那是相当热烈:
有调侃ag审题不行的,本来题目要求十七音节结果写了十七个汉字。

也有嘲讽当时《宝可梦:旅途》动画的,就是那个逼格很高的幻之宝可梦水君竟被偷猎者用网轻松抓捕的名场面。

还有喷宝可梦游戏制作公司GameFreak把《宝可梦:珍珠/钻石》重制版游戏丢给外包,转头就去做新作《宝可梦传说》这件事,认为这种行为是对老粉的不负责,买个锤子。

总的来说,从宝可梦粉丝到MOJi辞典评论区,中文俳句的存在是日本文化爱好者化用日本传统文学,对当下时事进行评价的一种特别的方式。
不过说到这里,可能有些朋友会认为我们中华文化诗词歌赋博大精深,又何须用别人的东西。

诗词的创作环境还是比较小众的,较难娱乐化。以近体诗为例,对仗与押韵就需要多加练习,平仄更是需要花费心思去研究与沉淀。再之,到底是注重内容还是注重形制格律,这个话题一直都是诗词爱好者之间颇有争议的内容。
所以具备严谨性质的诗词创作,在互联网上更多的还是基于在创作心得上的交流。

其实也不用太纠结这些娱乐化的内容,毕竟咱们从不缺文化自信。如今俳句融入社会潮流成为网友针砭时弊的形式,也算是《古事纪》中所预言的末法之世的一个侧面吧。
去年全球的旅客都开始来中国旅行,韩国人喜欢到上海玩,日本人开始吃起麻辣烫……而来到今年春节,阿迪达斯(adidas)中国区上新了一件新年限定的条纹唐装,更是火爆日本潮流圈,樱花妹们都馋哭了。

虽然盘扣唐装风运动服的设计真算不上主流审美,甚至有些国际刻板印象中的老中风了,可就是架不住日本樱花妹对它的喜爱。

笔者也蛮感兴趣,本想上网购入一件,奈何早就断码了,遗憾间不禁创作俳句一首:
阿迪唐装丑
麂皮盘扣没交领
电商卖断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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