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个女生做的中式恐怖游戏

近日，有一款中式民俗微恐解谜游戏《落花洞女》在steam平台开放了Demo下载，并宣布将在4月26日正式发售。开发商是一个名为落花工作室的独立游戏团队，和同行们相比，它比较醒目的一点是在微博、B站、小红书等平台的官方账号上都强调了自己是一个“全女团队”，《落花洞女》是她们的第一款产品，正式上线后的收益也会捐给山区女童用以支持公益读书计划。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当前的网络环境上，性别对立的情况较之几年前是越来越明显了，即使是在游戏这么一个以娱乐为主题的“精神家园”里，也会频繁地爆发出“厌女”“仇男”“有男不玩”“男凝滚粗”这样的冲突，很多厂商从内容开发到运营宣传都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授人口实，导致掉进舆论漩涡一朝翻车。在这样的形势下，落花工作室把“全女团队”这种自带噱头的tag打在公屏上，势必会遭遇质疑的声音，但团队的主创表示，她们更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让团队想要表达的东西被更多人所听到，并藉此鼓励更多女性爱好者加入到游戏行业中来。

在体验了《落花洞女》后，我发现游戏团队的这种“为女性发声，让更多人听到”的追求，正是游戏中所要表达的内核。相比之下，“中式民俗恐怖”的概念，并不是《落花洞女》重点着墨的。

以解谜游戏的视角去看，

《落花洞女》并不算出类拔萃

也许在讨论《落花洞女》背后隐藏的故事之前，我们应该先从游戏玩家的角度，去谈一谈这款“中式民俗微恐解谜”作品，毕竟游戏和影视、小说等休闲娱乐产品一样，你要先好玩/好看，然后才能说其他的。

进入游戏后，玩家会出现在一条幽暗的隧道中，除了自己的名字“苗斐”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从隧道的墙壁上找到一支火把后，可以看到墙上有两行血字“出不去的！出不去的！我会〇着你”，烘托出了游戏的恐怖氛围，接下来玩家会找到一个装有香火和纸人的背篓，并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形雕像，通过提示，玩家可以把纸人喂到雕像的嘴里，获取第一个重要道具银鸟耳环。

（图：这大概算是整个游戏里最惊悚的画面，但对恐怖游戏玩家来说力度不够）

再接下来玩家会找到一个神龛，按顺序点亮其中的蜡烛后和上香后，场景就变换成了普通的房间，游戏的主角也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出嫁”的日子。根据提示，游戏的玩法和目标也水落石出：用银鸟耳环可以切换不同的时间段，主角的姐姐曾经嫁给了“洞神”，现在主角自己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为了拯救“已经死在洞中”的姐姐，主角要通过一系列解谜来找到正确的回溯日期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但这个解谜的过程不算硬核，各种线索道具都是可以根据画面提示很容易找到的，“时间回溯”这个比较常见的梗在游戏中也比较单线程，推理和操作没什么难度，最大的困扰可能是无法即时存档和部分解谜环节没有中断退出的设计，游戏整体流程大概在2小时之内完成。和《纸嫁衣》系列等同类玩法的作品相比，《落花洞女》的游戏性并不算出色。

但如果从题材角度去看，《落花洞女》就有它独特的一面了。

从沈从文笔下的“落洞”，

到《落花洞女》的飞鸟

《落花洞女》的开发过程颇有一点曲折性，团队成员都是2023年刚刚毕业进入游戏行业的新人，这款游戏是她们要交的一份考核试卷。主创选择了湘西民俗传说中的“落花洞女”（一称落洞花女），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初稿后，以落花工作室的名义继续深入细化游戏。根据主创的说法，团队最初并没有刻意地想要走“全女”路线，但《落花洞女》的内容主题没有能吸引到其他男性同事加入，在游戏后期进行测试时，男玩家的关注点也和女玩家有明显的差异，男玩家更关心玩法和民俗方面的细节，女玩家则对游戏中设计的很多情绪表达有更深刻的共情，这也让落花工作室对团队未来发展和游戏内容有了更多的思考。

实际上，“落花洞女”背后的故事，与其说是一个恐怖的传说，更像是一个蕴含着极大“女性情绪”的怪谈。在著名作家沈从文的散文集《湘西》里，提到了当地的“少女落洞”：未婚少女无意中从某个洞穴旁边经过时，会被洞神蛊惑，从此喜欢独处，自言自语，陷入幻觉，最终含笑逝去。家人悲痛又无可奈何，认为这是因为女儿与神灵相恋，被洞神娶走。

以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源于精神苦闷导致的情绪失常，这些少女无从表达自身的声音，也得不到来自外界的理解和帮助（当地人认为这种被洞神眷顾的少女，是不能再和普通人结婚的），最终只能耗干生命。而在《落花洞女》游戏中，主创进一步深化了残酷与愚昧的冲突，村民们认为不愿意嫁人的少女就是被洞神看中的新娘，以“为你好”的名义将她们关进山洞中，让她们凄惨地死在里面，还以为这对她们，对整个村子都是吉兆。游戏中的主角苗斐在姐姐和老师的鼓励下对山外的世界产生了向往之情，执着地想要打破洞神的迷信，拯救自己和姐姐，但最终只能以灵魂化作飞鸟，穿破山洞的禁锢飞向天空。

一方面，是主角的乡亲和父母都执拗地无视女儿的选择，另一方面，是主角的老师和伙伴们通过“女书”这种古老文字传递文明与希望，这两种时时让玩家的情绪被极限拉扯的体验，在游戏整体精湛的细节加成下，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为了让玩家能更深入地代入环境，开发团队对相关的民俗文化做了翔实的考据研究，包括采访湘西的苗族女性，找专业的女书专家帮忙确认细节，邀请音乐人制作主题曲等等。